赵春青 绘

　　曾翻译过余华《活着》等文学作品的美国翻译家白睿文曾在一次论坛上谈到中国文学和中国文化在国际上的影响。“在海外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等拥有很高知名度，但有多少人了解丁玲、莫言、王安忆、余华等作家？《卧虎藏龙》《英雄》等大片颇受欢迎，但又有多少人读过鲁迅的《阿Q正传》、茅盾的《子夜》？”实际上，恰恰是这些文学作品反映了中国文化的深层信息和特征，需要加以推介。白睿文说，21世纪文学写作和文学翻译面临一系列新的挑战，网络、手机、电子书的普及，会给文学写作和翻译工作带来何种变化是难以预测的。

　　翻译工具对翻译的潜在挑战

　　感知到这种变化的显然不止白睿文。网上以及智能手机等翻译手段无处不在，这些翻译工具的存在使西班牙出版人罗黛云感到疑惑。“现在技术的新趋势已经进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不同的时期大家都会面临一个困惑，即如何应对新媒体技术。”罗黛云认为，国际传播最重要的是以及时性的方式传递重要信息。网上有很多工具能够强化和提高两国之间的关系，但另一方面，这样的技术也给翻译家的语言带来挑战。罗黛云曾经在欧盟工作过，也在美国当过译者。她的做法通常是把许多译文录制下来，进行一些修正。但现在的新技术有许多翻译、记忆功能，过去那些手段都无法再利用。

　　“应该尝试找一些新的种类，使之多样化，才能够提供语言的丰富性和多样化，这对文学是至关重要的。”罗黛云在翻译贾平凹的作品时，就利用了许多新的技术手段，比如利用翻译库等，这些新技术帮助提高了翻译质量。因此在她看来，一方面国际的传播需要快速、及时，需要借助工具；另一方面，也需要提高质量，把文学作为一种公众艺术传播到生活中。语言不仅仅是一种工具，更是促进文化多样性的重要方式。

　　翻译者在数字时代扮演怎样的角色呢？罗黛云认为，现代技术可以让译者更加无形，但在文学翻译当中不应该如此，因为在文学翻译中译者扮演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们的角色应该是显性的，他们起到了传播文化和沟通桥梁的作用，在不同的社会中传递文化，进行国际沟通。因此也更需要译者更多地阐释文化，显现他们的价值，从而把文化向非专业人士进行传递和传播。

　　稿酬是制约翻译的一大因素

　　不但面临着翻译工具的挑战，多媒体时代的翻译在很多国家举步维艰。据了解，日本发行的《中国现代文学杂志》主要靠文学爱好者们每年交一些年费维持，没有任何投资，发行量也不大，翻译没有稿酬。但是翻译家们仍然义无反顾地宣传中国的文学作品。

　　原荷兰布利尔集团发展部经理、乐思跨文化出版公司的创始人Matthias·Wahls最近刚与重庆出版集团合作出版了《当代中国著名学者论丛》，在学术翻译上颇有心得。他认为，学术类翻译在当前缺乏高质量、高水平的译者，翻译费用是原因之一，这也是中国文本国际化的阻碍。同时，他认为大家都在炒作所谓的“数字化”，很多中国出版商也在纷纷建立起数字出版部，可是实际上自己的版权代理工作更为艰难。因为在讨论电子版权时，需要和不同的人进行谈判与磋商，如果纸质版权和数字版权能合成为同一个版权部门，有可能更方便西方出版商。同时，无论数字出版发展如何喧闹，他们的选择还是更倾向于值得依赖的平台。

　　来自英国的Toby·Eady曾成功地将于丹的《论语心得》推向国外的市场。他提出，如果翻译质量很差，就相当于把一个糟糕的音乐变成了糟糕的作品；另外，要杜绝对文化系统的无知。他尤其强调人跟人之间的直接沟通，作为出版人和作家之间要面对面地沟通。“我贡献自己的精力和能力之前，必须确保我见过这样一个人。一个很好的出版工作是要讲究细节的，作为一个代理人必须确保了解作家是什么样的人。”Toby·Eady从许多作家的失败经验和成功经验当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有的作家看似不成功，但是他的作品是非常棒的，可能仅仅因为是市场不太接纳他。出版者要确保他们脱颖而出，他们不一定是名人，但一定要把精力集中在自己的工作当中。所以出版人必须加强学习，理解作者的全部信息。

　　“喧哗与骚动”中更需坚守

　　“如果说文学是人类始终需要的一种重要的精神力量，作家是人类精神家园的建造者和守护者，那么文学翻译家则是这种精神力量不可缺少的传递者和沟通者，是连接人与人心灵和友谊的彩虹。作为一名作者和读者，当自己被世界上优秀的文学作品所打动时，会首先想到感谢翻译家。”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说，没有翻译家们奉献的智慧，很多读者将会是璀璨的文学星空下的盲人。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酒好不怕巷子深”。但生活在资讯爆炸、信息繁杂的当今世界，酒好也怕巷子深。铁凝认为，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文学作品的译介和交流对于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理解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这正在成为越来越多的文学人的共识。在世界仍然被各种政治的、文化的偏见所分隔的时候，当一种文化企图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其他国家和民族的时候，文学让人意识到，原来彼此之间有相通的情感；文学也会使人认识一个国家独特的文化和传统，这个国家的人民对生活有自己的理解和安排。人们将在差异中感受世界的丰富和美好。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和文学翻译都是通向和谐世界的重要桥梁。

　　谈到中国作家协会在中国文学对外翻译交流中的工作，铁凝提出“三个乐于”：中国作协乐于帮助译者联系中国文学作品的作者和出版商，协助解决版权；乐于帮助译者申请中国文学作品翻译出版资助；乐于连续不断地在汉语的故乡接待翻译家，为翻译家们创造和提供更多与中国作家接触、交流的机会。